我的纸扎新郎是顶流_功德值有的是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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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功德值有的是 (第1/1页)

    夏至后的第七个蝉鸣日,快递堆在玄关积成小山。盛夏里用裁纸刀挑开缎带,祖母寄来的羊绒披肩还裹着百货公司的塑封袋,祖父挑的珍珠项链在丝绒盒里泛着暮气沉沉的柔光。直到瞥见角落那个墨绿包裹,牛皮纸上的字迹像雨打竹叶般清瘦,她才感觉指尖重新有了温度。美工刀划开胶带的瞬间,风铃草干花的香气漫了出来。

    蝉鸣穿透玻璃窗的下午,叶静姝从碎冰蓝绣球花里拔出银色U盘时,指尖沾了盛夏的露水。她望着桌面上那台贴满动漫贴纸的旧笔记本,恍惚看见盛夏里盘腿坐在宿舍床上啃西瓜的模样——二十二岁女孩的指尖正噼里啪啦敲着老款键盘,将男团X-TIME最新舞台的4K视频拖进移动硬盘。

    叶静姝蹲在后巷铁桶前烧第七个U盘时,火焰将男团X-TIME主唱的眼尾亮片熔成鎏金。灰烬里浮出盛夏里发在最后那条微博下的评论,那些恶意从屏幕里爬出来,在阴雨天发霉成青苔。她突然把整盒未拆封的专辑扔进火堆,塑封膜在高温中蜷缩成透明蝴蝶。

    叶静姝盯着屏幕里X-TIME男团主舞裴济那张祸水般的脸,指尖狠狠掐进掌心。这混账东西知不知道盛夏里就是为他死的?那傻丫头连狗刨都游不利索,竟敢跳下三米深的观景湖去救落水的顶流偶像,最后自己像片枯叶似的漂在水面上——倒是成全了娱乐版连挂三天的"十八线女艺人勇救顶流反殒命"头条。

    她猛地掀开笔记本,刺眼的舞台灯光从屏幕里炸开。裴济正扯开镶满碎钻的演出服领口,汗珠顺着锁骨滚进衣襟,台下尖叫几乎要掀翻体育馆穹顶。叶静姝抄起手边冰美式泼向键盘,褐色的液体顺着X-TIME男团logo蜿蜒成扭曲的河。

    蝉鸣撞进空调房时,盛夏里正咬着冰棍第38次循环X-TIME男团的新歌。六个小纸人叠成金字塔偷瞄电脑屏幕,金箔剪的眼睛被蓝光映得发亮。

    屏幕上主唱突然甩了个wink,盛夏里手一抖,草莓冰棍汁滴在X-TIME限量版写真集上。七个纸片人同时倒抽冷气,最机灵的那个已经扭着纸腰肢去够抽纸盒——这本该是个温馨画面,如果它没故意把纸巾折成心形的话。

    "反了你们!"女孩耳尖通红去抢纸巾,纸人们哧溜钻进写真集夹页,恰巧停在那页"主唱湿身泳池照"上挑衅地扭秧歌。窗外忽然卷进热风,把某个胆大包天的小纸人直接吹到了盛夏里锁骨上。

    子夜星河流转时,檀香木刨花簌簌落在青砖地上。盛怀安握着祖传的鲁班尺,尺缘映着窗外溶溶月色,恍若当年孙女攥着冰糖葫芦跑来时,糖衣上淌下的琥珀色蜜痕。

    老伴林湘仪在织机前怔怔出神,老式留声机里X-TIME男团的新曲《仲夏夜飞行》兀自旋转。"爷爷做的八音盒可会唱月光曲呢。"幻影歪着头笑,鬓边绢花浸着露水。老裁缝布满茧子的手不知为孙女裁过多少衣裳,此刻却悬在阴沉木棺椁上方颤抖。盛怀安终于明白,为何白日里刨这块百年金丝楠时,年轮里渗出的树脂竟带着茉莉头油的甜香。

    更漏滴断三更,刨刀在棺盖上刻出最后一道云雷纹。盛怀安望着满室雕琢精美的寿材,忽然想起教孙女刻木鸢的那个午后。小丫头把刨花簪在发间,说要比X-TIME男团海报上的星星还亮。如今他握着为至亲篆铭的刻刀,墨线却怎么也弹不直——原来最精致的棺椁。

    好在他和林湘仪做亡人生意,在幽冥攒了不少的功德值,给了盛夏里最好的生活,可孙女一个人在幽冥,他们总归是担心她被欺负,好在孙女还算懂事,会时不时来他和林湘仪报平安,有什么想要的也会跟他们开口要。现在孙女不过是要个帅气的男明星而已,这有什么难的,只要他孙女想要,天上的星星他都想办法摘下来。

    黄泉路上阴风瑟瑟,林湘仪与盛怀安守着这阴阳交界的营生已有三十余载。功德簿上的朱砂印一日日积厚,总算是将盛夏里捧在了忘川河畔最敞亮的宅院里。可那丫头孤零零在奈何桥边转悠,我这把老骨头心里总归揪着——幸而这孩子懂事,月圆夜总托纸鹤捎来平安信,前日还画了朵曼珠沙华讨要新裁的罗裙。如今不过是想在望乡台搭戏班子时添个俊俏郎君,莫说是凡尘戏子,便是要广寒宫玉兔化作人形,老头子我也得去求判官借生死簿改命格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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