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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七十八) 蝎吻 (第2/2页)
牵马,先行出城。 她还有要事,盈歌目送她离开,转身回自己的小宅院。 在凉陉西北角落,是一间无人的普通民居,她把随身的弯刀磨好,等夜深人静,她带上哑奴配制的药水,来到珠宝铺。 屏息凝气,紧跑几步,盈歌踩着夯土墙向上一跃,灵活攀上高高的墙头,悄无声息跳进院子。 照样来到二层,她推开房门,朱琏正坐在床上。 屋里点起一盏黯淡的灯,火苗扑朔,似乎随时会熄灭,微弱地照在朱琏面上,昏黄的光芒给她苍白的脸涂上一点儿妆容。 像是即将枯萎的花,凭着生的顽强苦苦支撑,想要绽放最后一丝颜色,饱含不甘,愤慨,憧憬,向着死亡高昂起头颅,骄傲自尊。 她本来是汴京城里最艳丽的女子。 依然虚弱,失去血色嘴唇干瘪,产后只喝了些水,吃掉半块干饼,她疲惫地靠在床头,听见动静,半天才睁开眼皮,朝门口看去。 “你是谁?” 认出这是帮她接生的女子,然而朱琏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,盈歌没有应答,走到她床前,冷冷道:“昨天你生的是个男孩,死了。” 她的第二个孩子,见都没有见一眼,便已经死去,了无踪影。 作为母亲,朱琏应该难过,应该质疑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,怎么会夭折,可她太虚弱,连痛苦的知觉都被剥夺,麻木无神,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。 空空盯着地上的虚影,她沉默地听完所谓的噩耗,无动于衷,犹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。 受尽屈辱折磨,活得艰难,她没有多余的精力为夭折孩子悲伤。 盈歌瞥了她一眼,不多言,倒药水在干净的碗里,拔出短刀,在火上烤了烤,抓起朱琏的搭在床边的手,割开她的食指,挤出一滴血滴在药水里。 朱琏没有反抗,只在刀锋割破手指的瞬间疼得颤了一下。 等待血液与药液混合,盈歌面无表情盯着碗里,这是她第十几次重复,并不报过分的期待,死去的女俘很多,或许身带蝎吻的女子早化成乱世下的白骨。 轻轻晃了晃碗,忽然,盈歌盯住碗底,瞳孔微微收缩。 递进药水里的血完全凝作一颗滚圆的血珠,赤红鲜艳,随着几下摇晃,冒出一点尖尖的芽,向里弯曲,如同蝎的尾巴! 致完颜宗望于死地的奇异毒药,蝎吻,竟在朱琏的体内。 蹙眉,盈歌神色复杂,端着碗没动,目光反反复复在朱琏脸上打量,这个结果出乎意料,却是她和完颜什古都想要的,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 据盲婆的说法,蝎吻下在女子身上时,会通过交欢的方式过给与她yin戏的男人,不消多久就能致人死地,但身带毒药的女子也会毒发死亡。 可是朱琏还活着。 “能不能给我些吃的?” 声音嘶哑,思绪骤然断开,盈歌看向朱琏,见她朝自己讨好地笑了笑,卑微地讨要食物。 想要活,她最先抛下的不是自尊,而是皇后的殊荣。 “......你等一会儿。” 迅速把东西收拾好,盈歌离开。 她有腰牌,出入自由,县廨里有现成的米粥,她取了一些,割一条嫩羊rou,约摸半个时辰,提着一个食盒返回珠宝铺。 朱琏已经很久没沾过荤腥,见着羊rou,不禁两眼放光,伸手要拿的时候,盈歌拦住她,把米粥递给她,用稍微别扭的汉语说道:“你先吃这个。” 久饿之后不能暴食,朱琏咽了咽唾沫,接过米粥,狼吞虎咽。 等一会儿,盈歌才割下一小片羊rou,让朱琏吃了。 羊rou和米粥吃掉大半,朱琏擦擦油润的嘴巴,有饱腹感,才让她觉得实实在在的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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