扁舟之上（双性） (第4/4页)

烫而昏沉，似乎连神智都要被融化；他的肚子里发沉、发烫，似乎谈朔顶弄的那块地方一直在被慢慢炙烤，轻轻一碰，便流出许多熟透的汁液。他渐渐不能思考，只觉得浑身guntang，被谈朔碰过的地方满是灼烧的焦痕，疼痛发痒，时冷时热。宣行琮感觉身体轻飘，仿佛置于轻舟之上，灵魂将要挣脱着飞出去。他下意识地抬起双腿囚住谈朔，将他压得更深；谈朔每动一下，宣行琮都眼前发黑，大口喘气，有如濒死。

    或许我就要死了。宣行琮心想，在雷霆般逼近的快感里，奇异地头脑清晰。于情于理，他都被逼到了悬崖边上，连快乐都让他畏惧。或许谈朔是想要救他，但谈朔步步紧逼，比万丈深渊更令人恐惧。因此这结论水落石出：选择谈朔，确实是他人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。

    谈朔颤抖着吸气，双臂下意识地合拢，从宣行琮背后用力环住他。宣行琮的腿把他扣得死死。幕布落下，两个人终于捉住了对方。宣行琮耳边隆隆，如有雷霆滚落；眼前噼里啪啦地闪着白光，如被日光正照。强烈的快乐像一场暴雨，劈头盖脸地打在他身上，guntang地灌入他的体内，令他目不能睁、口不能张，一张嘴便吃下一个浪头。他被这艘船抛弃在深海之上，挣扎着舞动四肢，慢慢沉了下去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宣行琮终于能够睁开眼睛。口舌处带些湿润的温热触感，礼貌地贴着他的唇。谈朔随即从他唇上抬起头。月光下，谈朔面颊赤红，汗珠布满额头；可他眼神依旧锋利，目不转睛，令宣行琮有种被烈日直直打下来的疼痛。大地在经历余震，飘摇而颤抖，仿佛他正置身于扁舟之上。宣行琮目不转睛地直视谈朔，在黑夜看到一副烈日高悬的雷霆电闪图，一如他童年时直视正午的太阳。在这种时候，他应该感激、应该回礼，但他张口，箭射向了别处。

    ……我喝下毒药，已是将死之人。宣行琮气喘吁吁地笑笑，像一种社交上的回礼。月丹对一个将死之人如此照顾，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。

    海岘民风虽剽悍，但人之所以为人，贵在有慈悲之怀。谈朔飞速接话，仅在话末带了些细微的喘声。宣行琮，刚才你昏过去，我帮你渡了气，也喂了毒药的解药，自认为回礼已经足够，也多出不少盈余。你要不要再继续回礼，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。

    谈朔说着，精准地找到装有洁净布匹的柜子，又出门接了水，问也不问地给他擦拭身子，仔细清理交合处的黏液。宣行琮看着谈朔的眼睛。坚定，锋利，正是他所缺乏的两样东西。哪怕在这种时候，谈朔也不为所动，让宣行琮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。人是不能也不应该直视太阳的。他想起小时候读的书：余忆童稚时，能张目对日，明察秋毫。

    但他毕竟已经走出童年了。

    谈朔清理好两个人，又给宣行琮的伤口上了药和绷带，这才把勾指环重新套回手指上。谈朔的动作，出乎意料地细致、体贴又小心，不再是一个浮躁不耐的孩童，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包扎一个梦想。他说：

    本王将要登基，缺乏左右手和老臣。宣行琮，如果你说过哪怕一句真心话，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助本王上任统治，你知道去哪找本王。

    宣行琮看着他，嘴唇翕动，欲言又止。谈朔将他细微的面部变化捕捉在眼里。过去四年，谈朔偶尔回到宣行琮卧室，时时回想起那个场景：谈朔坐在宣行琮的床边休息，一堆宫人在宣行琮卧室里翻找那颗消失的宝石。那时他看着宣行琮，发现宣行琮也在看他，欲言又止。他知道宣行琮想对他说：不要再找了。但宣行琮是聪明人，知道谈朔的倔强，因而没说出口；而谈朔也势均力敌，知道宣行琮的顾虑，因而肆无忌惮。

    现在，他看着宣行琮欲言又止的表情，福至心灵：当时，宣行琮第二天就被打入地牢了。难道那时候，宣行琮看向他的时候，是想对他告别吗？

    谈朔环顾房间。桌、椅、檀木柜，曾经空置四年的卧榻上，宣行琮依旧不语，眸色黯淡而表情飘然，仿佛置于扁舟之上。